现代校园pa绹李,学生会副会长令狐绹x咸鱼大学生李商隐,有不符历史的私设,校园学生会纯属虚构,不现实的成分为剧情服务,请多包涵
近来正逢回南天,从宿舍到教学楼所有玻璃都成了朦胧的影,不乏童心未泯的小姑娘趁人不见拉着朋友一起在水汽上写写画画,留下层层叠叠的手指印。
令狐绹讨厌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的行为。关中人有关中人的骄傲,春天该是乍暖还寒的,碎冰随着涨潮的河水流得很快。南方天气与这些人的习惯在他看来宛如蛮夷。潮湿的水雾让他的骨头似乎因为渗进水汽而发痛,连带学生会的干事也多受些他的气。他阴沉的脸色随着从南方吹来的温暖水气增多变得仿佛也快滴下水来,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心绪不宁。
“在玻璃水汽上画画,时间安排和自控力太糟糕,升职就别想了;写暗恋者的名字,轻佻,只配当被管着的普通人;写自己的名字,太奇怪了,是以自我为中心吧。”他走过教学楼的走廊,嘴里嘀咕着如何冠冕堂皇泄这私愤的法子,水汽氤氲的瓷砖地上留下一串他的脚印。因为地面的湿滑,他只以余光瞄着边上的窗玻璃,大半的心思用来让自己不至于滑倒。但在看到那一面满满的书法时,他还是忍不住被吸引去注意力,脚下步伐没收住差点就摔个马趴。
“是什么?这是什么人写的?”他此刻眉眼间笼上浓重的黑云,数日的积怨在这一刻因为差点扭到的关节爆发出来,未经太多思考便将影像传去他的亲信群里命他们安排寻人。在教学楼的玻璃上写书法,亏他想得出来。
他转身走进那个空教室坐下,双手撑在桌上支起下巴,脸色又恢复到原先阴晴不定的模样。他渐渐有些心思看写在水汽上的诗: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那人用繁体竖排写这些字,写的是软笔书法般的行书,挑的诗也好——令狐绹知道他写的是戴望舒的诗,学了中文系总该知道的。他不能不觉得它美丽了,玻璃上的水汽使得整面窗户成为了磨砂的水晶石,字迹的排布也恰如其分,透着闲散雅致的意味,似乎缩小后便是块手工打磨的水晶镇纸,该被放在手心里抚摩。他垂下眼帘陷入沉思,下意识地开始摸自己的下巴,手指移动的幅度仿佛在把玩一块玉,直到他被自己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拉回现实。
“老大,找到了,李商隐写的。人应该还在教室没走,他申请借了这个教室一下午。你如果想见在教室等会就行。”
令狐绹的目光并没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太久,在打字回复的时候人已顺脚踱出了教室。他沉默地望着走廊外昏暗的雨幕,闻到泥土的气息一缕缕蒸腾而上,好像李商隐这个名字并未在他心中激起波澜。他又回头看那面玻璃上的字,水珠在过高的湿度下凝结,沿着他的笔迹直直往下落,使得这几行字像是在垂泪。他伸手向结尾处“寂寞的秋的清愁”微微用了些力想把它擦去。伴随着过慢的动作,他的手指印留下的路径显得分外清晰。于是他叹了口气停下了,好像他是真心可惜这行漂亮的字。
这时,李商隐从走廊那端走过来。两人距离不远不近地隔了半个教室,刚好足以看清彼此。
令狐绹还未及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下一秒两人的目光便在他拭去字迹的地方汇集了。相隔四年后两人再度重逢,各自第一反应关注的竟然都不是对方,这不能不使他们觉得好笑了。
目光交汇的一瞬过去,李商隐很快便收回目光走进教室。他的目光在那瞬是明亮的,这潮湿阴沉的天气在令狐绹眼里都因此变得澄澈透明,但这很快随着那人刻意的躲避淹没在浓重的水汽里。李商隐并没有走近,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大约是铁了心要装作不认识他。他选了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令狐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低头读书的幅度。
“还在窘迫的境地下装作无事发生吗?”令狐绹带着奇特的微笑小声咕哝了一句。随着窗户哐地一声被打开,李商隐在略带惊惶的状态下隔着窗户对上令狐绹的脸。
“你也学文学?”令狐绹并未意识到这宛如寒暄的开场白里究竟带了几分刺,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也是他近来面对大部分人时所习惯的。李商隐却仍是垂着眼帘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目光时而在木质桌椅与遥远的黑板上游移,偏偏只不看他。“是,我知道你要说我不配。什么‘秋的清愁’,我惯会自怨自怜的。这话我替你说了。”
还没学会怎么说句好听的吗?令狐绹磨了磨牙,露出更显明也更危险的笑容,两颗犬牙闪闪的有些像狼:“义山何必如此见外。多年未见,没想到我们在此处重逢,还多了个学长学弟的关系。”他打开教室后门转身进去,翻身坐在他隔壁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叠起腿看他。“这字写得不错,什么时候来学生会替我写点对联?若是大家觉得好,明年春节办公室门上就挂你写的。”
李商隐终于抬起头看他,眼神直直迎上令狐绹带着些审视意味的笑容。“岂敢。过去已经辜负了令堂的好意,如今哪能再希求您青眼。”他文绉绉的敬语使得这话平白带了些讽刺,即便他本意并非如此,他也在这时合上手里的书准备离开。
“义山,你何必如此。坚持着不加学生会,也不要学生会活动给的好处,生活得一定很辛苦吧。”令狐绹没有拦下他,声音低得仿佛对情人的耳语。或许是他一贯的骄傲使得他甚至没有想到该伸手挽留。
“是。辛苦也是我自己求的。”李商隐这话说到末尾带了些颤,仿佛是哽咽般。“我不过是个闲散人,也只能学着写写诗练练字。你那些,我学不会。”他补上的后半句语气又重新归于平静。那双始终看不清感情的眸子在这时又重新水光潋滟地望向那面被他写满字的玻璃——那面结尾处词句已经被抹掉的玻璃。
义山生就一双含情目。这话令狐绹并没有勇气说出来,心在此刻却不受控制地软了几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软,像是刀枪不入的人忽然捧了易碎处来他面前。“你怎么不在玻璃上写自己的诗。不然我还能拍下来存个样子。”
李商隐突然笑出声,是过于急促的轻笑,笑到最后喘不过气来像是咳嗽。“拍下来?我的诗你会拍下来?”他把桌上的东西扫进背包里,塞得过于杂乱几乎要拉不上拉链。随着书包被甩上肩膀又撞到桌子的闷响,李商隐转过身去回答了他这话:
“写在玻璃上,我的诗不配,我也不想。即便水汽消了,玻璃上总有手指留下的痕迹。路过的人看见,若是留心看了也觉得不像话。”
“我自己的诗,写过,我写在河流的浅滩上。那里的沙石很细很软,写完了我看着高兴。没过多久水流过来,字也被抹平。这样干净。你……我就不猜你是不是真的会想拍了。无所谓的。”
“去找吧。令狐会长。若是你想有什么不可以,让人去找找我什么时候写在哪里,就像你让人查到这玻璃是我写的一样。”
李商隐越走越远,他最后这话被风吹过来,带着令狐绹一贯讨厌的,温暖的水汽。